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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7年4月21日 星期五

我與我的冠軍女兒––因為勝利,才值得堅持





相信很多人都已經看過「我與我的冠軍女兒」,本片接近三個小時的長度卻毫無冷場,對節奏的掌握可謂爐火純青,作為商業片在娛樂性上其實已經成功;但是進一步引爆話題的仍然是劇中的靈魂人物阿米爾汗,除了為演出而忽胖忽瘦的付出,作為印度最具影響力的明星,他再次藉由電影為真實的社會發聲,要讓更多人意識到改變的重要。
 
阿米爾汗飾演的父親身懷對摔角的天賦實力與滿腔熱情,卻迫於現實無以為繼;在連生四個女兒以為無人能繼承夢想的時候,卻意外發現女兒的天賦;於是他和妻子約定以一年為限,他要全力把兩位女兒訓練成摔角手。這條路不僅辛苦漫長,全家人自裡而外都做出了許多的犧牲。但只要最後成功,一切的辛苦也就值得了! Bravo !

真的是這樣嗎?

至少我並不同意這種看法。表面上這部片是歌頌堅持到底的決心,但是更深入的分析,我們得以更清楚:如何面對自己的人生,如何應付看似無法克服的難關,以及如何堅持正確但不被他人理解的道路。


堅持的成本:看得見,與看不見的


片中女兒的摔角手之路,除了黎明即起,朝夕不斷的刻苦訓練;還要斷絕娛樂、享受、甚至是變美麗的權利––只要對訓練造成妨礙,對少女宛如生命線般的長髮也必須一刀剪斷;也許我們可以說,這一切都是為了賦予肉體與心智堅強必經之路,雖然絕大多數的觀眾,根本不曾親身經歷過這樣的人生歷程。

如果痛苦堅持的意義,來自於片中的兩個女孩「必然」會成功,這種價值觀未免太過雞湯了。回想自己的人生,我們每個人一定都曾經努力過,不論讀書考試減肥工作還是興趣夢想,只是時間長短的差別而已,並且我敢說,裡面會有一兩件事特別值得驕傲,但是大部分可能都談不上「成功」。




堅持要付出的成本不只有汗水與淚水;有一個非常重要但很少被注意的是機會成本。也就是當持續走在一條前途茫茫的路上,代價就是自己另一種發光的可能性。當 Jordan 跑去打棒球圓夢,他的機會成本是連霸與籃球殿堂的更多紀錄;當然他沒有非得回去 NBA 的壓力,但我想他後來一定明白了這個道理。

很多人在感覺此路不通的時候,選擇黯然的放棄,但有時可能會是塞翁失馬。之前介紹過的經濟學家 Steven Levitt 曾經夢想成為職業高爾夫選手,十七歲就拿到明尼蘇達業餘組冠軍賽的資格,但是每次都打不過同區比自己年紀還小又矮胖的一位球友,於是選擇放棄,或許也不能怪他:那個小胖子就是後來的菁英職業選手 Tim Herron 。

也有一群人,即便感覺繼續下去實在沒有希望,卻不願意放手,只因為自己已經付出太多,如果到此為止,過去的心血又算什麼?這種已經投入的心力也好,資本也罷;都叫做沉沒成本。比方我們花 300 元買一張電影票,結果看十五分鐘發現是世紀大爛片,剛剛花的 300 元就是扎實的沉沒成本。

沉沒成本的意義在於: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,不管以後是好是壞,過去的事情就是過去了;上面的例子,與其為了 300 元忍痛繼續待兩個小時還要憋尿看完爛片,也許走出去逛個街一切海闊天空。所以經濟學家會告訴我們,沉沒成本不是成本。

也就是說:過程的辛苦和機會成本都是真實的成本;但是已經付出的心力雖然令人掛念,卻不應該是堅持的理由(沉沒成本)。但是,你一定會問,就算上面說的都有道理,那我如何知道該不該堅持?成功本來就不是註定好的,挫折可能只是一時,不繼續試下去誰知道有沒有機會?


有效堅持:期望,積累與反饋


從這個問題我們可以看到片中父親的智慧:他看出了女兒的天賦,身為全國冠軍並且持續注意這個運動,他知道「要怎麼贏」;他有信心可以教出最好的女子摔角手。然而作為一位父親,他依然對妻子許下了期限:如果這一年毫無成果,他將再度埋葬自己的夢想:在世界場上發光,為國家贏得獎章。

儘管從妻子的角度看,他只是想讓女兒繼承未竟之志,然而或許當下他已經意識到,這也會是一場女兒們對自己人生的征途。片中借用她們一家出嫁的親戚之口,說出印度農村女性的悲哀:打從懂事就要幫忙家中所有瑣事,一切竟只是為了等到十四歲後嫁入素昧平生的男方家中,變成生兒育女的機器。

訓練的疲勞痛苦睡眠不足是成本,剪成短髮受盡嘲弄譏諷也是成本;但是她們選擇投入摔角的機會成本卻是前面提到的悲慘命運,也就是說,沒什麼好失去的。對她們一家來說,未來再苦都不是選擇題,而是申論題,只管拼命的盡力寫下去,只要成功了,不論怎樣都會有更美好的未來等著她們。

接下來的就是做為教練的父親苦心孤詣的訓練過程,他知道一個摔角手需要具備的體能、技術以及心理素質;這些都不是一蹴可幾,而且在過程中需要調動大量的資源。裡面有個很有意思的細節:為了提升她們的體能,父親不顧妻子反對在家煮雞肉,而設法買便宜雞肉的方式簡直就像新創企業募資。

萬事齊備,只欠東風;雖然父親清楚自己的勝算,在女兒理解這是一場命運之戰以後她們的鬥志也始終高昂,但這條路最終有沒有希望,還是要檢驗她們的實力以後才能見真章。做好充分準備的處女戰,大女兒吉塔選擇向高自己不只一個頭,當地最強悍的少年挑戰;最後吉塔沒有贏,但也沒有輸;故事就此告一段落,而傳奇展開序幕。


通往勝利之路


我的觀念很可能和大多數人想的不同:我認為只有相信自己終將獲勝,堅持才有價值。堅持確實是一種美德,因為就算相信終究會贏,這一路絕對不會輕鬆,還需要時間的浸淫積累自己的實力。但是過度強調堅持,就是放棄了其他選擇,也讓很多人因為害怕被視為懦夫,乾脆一開始就不願意努力。
 
我們很容易就可以舉出歌頌堅持這項美德的故事和名言,講到中間放棄則會聯想到「半途而廢」、「虎頭蛇尾」、「一曝十寒」,稍微好一點的也是前功盡棄、壯士斷腕…這些重視沉沒成本,忽略機會成本的思維,充斥在我們的社會中。

努力非常重要,但是選擇一個自己有興趣的領域,事先制定計畫,在過程中不斷藉由實際的狀況衡量自己是否有持續的成長,判斷未來的狀況有沒有希望,這個工作可以幫助自己少走很多冤枉路,比渾渾噩噩的堅持強的多。

前陣子我們介紹過小林尊的故事,他在踏入大胃王的領域初期就是一直在思考這些事情。他確實對於「吃」投入了常人不能及的努力,但是能夠憑不起眼的先天條件在這個領域出名,卻是仰賴他對自己所處位置,以及研究大胃王比賽後的理解和領悟。

最後回到電影,從初戰以後就未嘗敗績的吉塔在取得全國冠軍後也陷入了瓶頸;作為旁觀者,我們知道這是因為她失去了從小養成的寶貴自律,以及教練錯誤的方針影響了她的表現。但想像一下如果我們是當局者,會不會對自己有所懷疑?覺得自己的極限就在這裡,似乎看不到向前的希望,幾乎就要放棄,退入一個不那麼競爭的賽場。

對這個時候的吉塔,繼續堅持當下的做法看似毫無機會;確實如此,但她要做的並不是完全放棄,也許只是改弦易轍:撇下不管用的技術與防守觀念,再度施展父親傳給她在攻擊的天賦,以及長年在賽場上培養出的鎮定與反應。

電影裡的吉塔最終戲劇性的逆轉勝,而真實人生的吉塔更是以大比數得到大英國協杯女子摔角冠軍,寫下印度女子摔角第一個獲得國際賽事金牌,以及首位前進奧運的記錄。

你也準備好成為自己人生中的冠軍了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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